第六十五章
“那么，效果如何呢？‘魔改兵装’。”
地形开阔却显得昏暗的大型实验室中，一个身穿简约白色大褂的年轻女性正以审视的态度观察着一块水晶荧屏。不知是什么原理，巨大的水晶荧屏中赫然显示出柯蒂斯与塞西尔的鏖战场面。
AZOTH本是用来辅助炼金术的匕首，是不具备任何战斗能力的。何况就神秘度而言，只能辅佐海伦进行炼金术仪式的AZOTH也谈不上是能力强大的圣遗物。如果单纯就战斗而言，随身携带它根本毫无用处。
然而，天才与庸者的区别，就在于能否把不可能之事化为可能。
多年来担任英王亨利的御用宫廷学者，海伦一开始就把眼光着眼于什么是所谓的“圣遗物”。毫无疑问圣遗物能引发使用者的力量，那么原理是什么呢？如果只是单纯的古代兵器，那漫长的岁月会把任何神兵利器化为腐朽的废铁。
经过漫长时间的探索，耗费大量资金反复试验，海伦终于找到了那个答案，那就是——
素体（Ferrite）。
在被世人所遗忘的初版《圣经·创世纪》中，全能而唯一的造物主用六天时间创造了这世上的一切，在第七天时，“天地万物都造齐了。到第七日，神造物的工已经完毕，就在第七日歇了他一切的工，安息了。”
可那就是一个谎言。
在神创造好一切后，他对现有的一切很满意，但即使是最完美的造物经过时间的流逝也会变质。那么究竟怎样的方式才能让自己的所造的天地万物能够永恒的运转呢？
这个答案就连圣经的整理者使徒摩西都没有得到神的启示。
因为神，在第七日以非常隐秘的方式为这个刚刚诞生的世界上了一把保险——那便是，最初的圣遗物的出现。
通过创造神代的兵器并交给人类中的豪杰，上帝将这个世界交给了人类管理，每当世界动荡不安时，人们就会使用圣遗物来力挽狂澜。
而解析了大量不同种类的圣遗物之后，海伦发现这些蕴含惊人力量的武器并不是由铜铁等材料打造的，而是由不属于这世间的物质——素体（Ferrite）制成的。
圣魔之血（Trinity blood）计划便是以素体为基础进行强化剂的开发，之前海伦将初步提炼的素体交给爱德华，结果发现这种物质直接服用对人体有着不可估量的损伤，看来这种技术还需要继续完善才行。
那么，抛去直接强化人体的用途，如果提取这种物质进行精炼并镶嵌在普通武器上的话，普通的武器也能成为比拟圣遗物的存在吗？
接触并解析过大量圣遗物的海伦，依照圣遗物的结构对原本普通的武器进行改造，利用神秘的炼金术和自己独有的科技，将素体（Ferrite）融合在普通的武器上，把这些毫不起眼的武器改造成了与圣遗物相对立的存在，那就是——“魔改兵装”。
“什么玩意啊，那鬼东西！”
就在塞西尔吐出“启动”字眼时，周围的空气霎时为之一变。几乎是身体上本能的反应，柯蒂斯迅速向后翻身躲避。
而这临时的应变反应，救了这个不拘小节的黑发青年一命。
就在柯蒂斯刚才所站的地方，八柄一模一样的刺剑正交互着深深插入地面。如果不是多年的暗杀经验训练出的反应速度，恐怕自己现在已经被扎成筛子了。
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中一样，拍打灰尘重新站起来的塞西尔精致的面孔没有丝毫表情。身着墨绿色风衣的人造人拍了拍手，八柄刺剑就从土地中拔出训练有素般漂浮在塞西尔周身。
塞西尔持有自己所不知道的圣遗物吗？值得庆幸的是，还好他的圣遗物似乎并不具备范围性的杀伤力，如果像自己的无败之刃咎瓦尤斯的话，那刚才自己躲都躲不开。
可是，如果将那种诡异的刺剑称为“圣遗物”的话，好像有点奇怪。
柯蒂斯以前是一直处理肮脏勾当的暗杀者，刺杀难缠的圣遗物使役者的事情也算是有一定经验。通常要发动圣遗物的话是必须要说出与之相对应的咒文的，这也是圣遗物使役者们共通的致命缺陷——需要一定的准备时间。
但那家伙不一样，塞西尔甚至没有说话，他只是打了个响指手中的剑就突然幻化成八柄自动向自己刺来。而且如果真的是圣遗物的话，只是操纵剑来攻击威力也未免太小了。
那么，是迷惑自己的幻术？
漫长的思考过程只占了柯蒂斯几秒钟，打定主意后，柯蒂斯试探着举起大剑冲了上去。
“你不会是想着：‘八柄剑里只有一把是真的，其他都是幻影’吧？”
然而柯蒂斯遵循直觉采取的战术，却被冷静到近乎无情的塞西尔简简单单的揭穿。
“海伦大人经常教导我，科学不存在偶然性，”塞西尔轻轻打了个响指，八柄刺剑就不约而同的向横冲直撞的黑发青年同时袭来，“看来抱有侥幸心理是你们人类共通的毛病。”
“呜！”
接触到刺剑的瞬间，柯蒂斯马上就察觉出自己的失误。每一把都是货真价实的利器，刺剑虽然单体力量不敌自己的双手大剑，八柄刺剑一起叠加的力量却能直接把自己轰飞。
不是圣遗物，也不是幻术，那么，难道是……
魔法？
这个荒诞不经的想法像病毒一样猛地窜入柯蒂斯的脑海中。
“哈，哈哈……”
干笑了两声，一度怀疑自己精神是否正常的柯蒂斯将这个荒谬绝伦的想法伸手挥开。喂喂，别开玩笑了，这个世界除了圣遗物，可根本不存在其他难以解释的神秘现象啊。居然在这么紧张的时刻像小孩子一样冒出这么幼稚的幻想，自己的脑子是坏掉了吗？
然而，那个一直装神弄鬼、披着暗色长袍的身影却像讨厌的影子般挥之不去。
“喂，榆木脑袋的人偶。你是库洛那家伙的手下吗？”
听到柯蒂斯这个略显意外的问题，塞西尔在犹豫了一瞬后随即接口回答道：
“否定。我是海伦大人的直属部下，和库洛大人没有直接的上下级关系。”
“有问必答，还真是老实呢。”
“……如果你是想拖延时间的话可是行不通的。”
也许是察觉出柯蒂斯嘲讽的语气，塞西尔那人工的精致面孔微微蹙起了眉头：
“既然你不攻过来，那我就上了。魔改兵装AZOTH，执行歼灭！”
“喂喂，很危险的好吗，”游刃有余的躲开突然袭来的两把剑，柯蒂斯不客气的继续将左右方向的两把浮游剑击退，“你不是没感情的人偶吗？这么意气用事可是会吃亏的哦？”
“无聊的戏言就到此为止吧，接下来就取下你的首级。”
丝毫不受柯蒂斯的挑拨，从容不迫的塞西尔操纵剩下的四柄浮游剑同时向狂放不羁的黑发青年刺去。
“你啊，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吧。”
将大剑横于身前，桀骜不驯的黑发青年那锐利的眼神直接将没有灵魂的人偶射穿：
“如果是你这种程度的对手，不管是一把剑还是八把剑对我来讲都没有任何区别！”
仿佛与柯蒂斯的话相呼应般，剑刃从左边、从右边、从正面、从四面八方不断袭来。
撕裂着空气、劈开着空间的剑尖逼迫上来——
“慢，太慢了，简直就像是静止的一样啊！”
毫不留情的将看上去来势汹汹的刺剑碾碎、压倒、一一破坏，柯蒂斯即使处在无数利刃的围攻中也决不后退一步。
从左中右三个方向上向柯蒂斯袭来的这三把刺剑以塞西尔纯熟的剑技为基础不断地想要将他砍成碎片。
但是，塞西尔的技巧即使算是一流也达不到柯蒂斯那种身经百战的程度，既单调又毫无生气的剑法毫无悬念的被柯蒂斯随手击退。
但塞西尔的攻击还没有结束，突然间，最后仅存的一把刺剑从柯蒂斯的背后向他飞来。
——这瞅准柯蒂斯收尾动作的剑击着实是富有生命力。
虽然柯蒂斯马上就扭转身体，但以最佳时机攻过来的这把刺剑还是砍中了他的后背。
“呜！”
一抹朱红飞溅。虽然因为应对及时使得伤口并不深，但也绝对说不上是小伤。
“啧，你这家伙，还留了一手啊。”
柯蒂斯往后一跃，举起大剑重新摆起架势。
刚才的斩击和塞西尔之前的攻击模式完全不同，应该说，根本不像是塞西尔的技巧。那把剑，有着能和达人的技量相匹敌的速度和敏锐。本以为那八把剑都是由塞西尔亲自操纵的，看来，小瞧对手的是自己。
“啊，真是的，光是漂浮着的长剑就已经够不吉利了呐……你那八柄剑，是能以施术者的意志自由活动和在上面记录着老练剑士的技巧自主行动的两种剑相互结合的吧。”
没错。以炼金术匕首AZOTH为原核的塞西尔所操纵的这八柄刺剑中，有四把能够以施术者的意识自由活动、另外四把则是记录着老练剑士的技巧能够自主攻击敌人。
“肯定。如果所有剑全都由剑技不及你的我一人来操作的话，在你面前应该是毫无意义的吧。但反过来说，就算能够模仿老练剑士的技巧，但自主行动的剑毕竟还是死的。即便拿出八把这样的剑，也没有办法击败真正的达人。在一千二百六十三次的杀人实验中，我得出了四把手动剑加上四把自动剑才是最强组合的结论。”
“草菅人命的混账……”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自己这个杀人如麻的前佣兵也没有立场来指责塞西尔。事实上，柯蒂斯确实是被完全压制住了，现在的战况对他来讲极端不利。
如果这八柄剑都是自主行动或者都是以施术者的意志进行活动的话应对起来就要轻松得多了。正因为自动剑和手动剑相互弥补了各自的不足所以才完全找不到其中的漏洞。
八柄刺剑慢悠悠地将前端指向柯蒂斯将他包围了起来。
“我不是说过了吗？要取下你的首级。”
塞西尔猛地挥下了胳膊。
四柄手动剑率先肉搏上来。虽然在技巧的锐利程度上和自动剑相必略显不足，但却能根据情况及时采取各种应对，这种富有生命力的剑击就这么不停地玩弄着柯蒂斯。
接着，在应接不暇的柯蒂斯视野边缘处闪现出新加入进来的四闪银光。
“切！”
虽然动作单调但在速度和锐利程度上都是超一流的四把自动剑从死角向柯蒂斯冲了上来。
在仓促间，走投无路的柯蒂斯只好用剑柄勉强打落最先攻来的四柄手动剑，然后只是最低限度的避开致命伤向旁边翻滚逃出了后来的自动剑所围成的包围圈。
九死一生的柯蒂斯在好不容易逃离了无尽的利剑所形成的死亡陷阱后，却根本没打算给自己稍微喘息的时间。举起了即使在帝王眼中都显得豪贵的双手大剑，黑发青年眼中没有任何犹疑的神色。
“你，要使用圣遗物吗。”
塞西尔喃喃说道，一阵窃喜渐渐洋溢在他的胸膛。
与普通的人类不同，只要不将自己从头到脚彻底消灭，拥有纳米生物级修复能力的塞西尔就能再生。从这一点来讲，无败之刃咎瓦尤斯是没办法对他进行致命打击的。相反，只要对手展示了他的圣遗物，塞西尔恐怖的资料复刻能力就能分毫不差的将其所有资料收集到数据库内。
银色的光辉在迅速聚集，庞大的魔力席卷了整个战场。既然已经发动了圣遗物，就不可能再自行阻止。等待柯蒂斯的结局，毫无疑问只能是仓促发动圣遗物然后悲惨的落败。
然而明明知道对手的能力，但柯蒂斯却完全没有过多的忧虑，只是轻松点点头就将魔力凝聚在大剑之上：
“Σκισ——（远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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